re:囬江城:北朝是东汉末以来动乱的主...
囬江城:
北朝是东汉末以来动乱的主战场,因此文化落后、经济凋敝,这个我承认。
但是南朝的立国基础亦是薄弱,南方真正崛起并取代北方应该在两宋肇始。
我看,南朝的经济发展环境的确比北方要好了很多,套用今天的话就是“稳定求发展”,但不是说因此南方的经济发展就比北方中原地区已有质的超越。
甄琛说“伪弊相承,仍收市廛之税;大魏恢博,唯受谷帛之输”。此在陳寅恪书中见过。
但我认为(很大胆地......)陈寅恪在政治经济学方面道行不深。
從东汉末以来,币制混乱,政府在通货问题上已经放任自流、无力管理,听民间自便。铸币政策失效,谷帛的通货作用马上显现,甚至很快代替了金属货币。特别是大战过后,商业活动几乎消失,物物交换流行,更刺激了谷帛的通货转化。
童谣唱“虽有千黄金,无如伐斗粟;斗粟自可饱,千金何所值?”因此币材广泛,金属与谷帛并行,适应当时整体的经济状态,焉能一以齐之?
又,东汉之旧贯,豪强势力大,政府只得允许私人自由经营、扩展商业阵地,政府商品专卖制度在多数时间很难推行。所以魏晋南北朝时期,南方豪强势力特大,中央集权甚弱,官营商业尤难施行,无法保障政府正常利入,而只好在增加税收上大翻花样。
特别是因为很大部分人口被豪族世家所分割,农业税(直接稅)来源减少,所以统治者就加倍地向商业方面——主要是商税上打主意。
但在北方,中央集权的政府控制的人口较多,来自农业的租调较多,所以在一段时间内没有斤斤于商税之征,而且北方官办商业較南方为多,由此带来的利润确也不少。后来,北方政权的内政渐趋腐化,商税亦随之加重起来。
大凡从南到北,当内政越腐败、政局越动荡的时候,统治者向商业方面的榨取就越重。
虽然北方私人商业由于战火阻隔及坞堡林立而几乎消失,南方长江中下游水运异常繁荣,但是南方政权的對商业活动的政策性关注,并非“重商”、“扶商”,而是盘剥,對商业的正常发展有愈加严重的消极作用。
引陈先生所言,南方财政制度优于北方,后爲唐代继承发展。我看不尽然。东晋南朝时,收税是肥缺,形成了以恶劣程度而著名的“包税制”,导致上下分利,给法外横取大开方便之门。此恶政,便是肇始于这一时期。
我个人坚持一个观点,东晋南朝政府大征商税是不得已之举。因为农业人口多被世家大族控制。其目的并非为了发展经济,而是另辟财源,好维持朝廷日常开支以及消费。
当然,唐刘晏的财政改革的确從表象上观察,类似东晋南朝。不过我个人以为,中国古代传统工商政策真正发生转变,就是從唐代安史之乱后,因为南方已经具备了超越北方的经济力量,商品农业开始爲真正展现其历史地位显露了趋势——日后從“苏湖熟、天下足”到“湖广熟、天下足”到“湖南熟、天下足”,全国仰赖,地产分工。
而陈先生所云“唐代中央财政制度的南方化”,我不敢妄言‘是非’,毕竟陈先生著作相当深厚,又是竖行排版......不假以时日很难准确把握。
但我还是认为,东晋南朝工商货币政策本质是东汉的延续。后来的隋唐才出现真正的转型、变革,不是對东晋南朝的继承。形似,而神非。[em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