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都宫壬纲渡河后攫取相马、冈田、猿岛、结城、丰田5郡主权,意气昂扬、不可一世,当晚即宣布河东自治,与馆山抗礼。翌日北上,占据结城,成立武农政权,名唤“河东和谐防租临时自治政府”。10日下午,壬纲说服下总监国柳生宗云出山,封其为新政权主席;又封宇都宫哲兵卫为海怪党支部书记兼正义自治军总参谋长,自封政府总理兼自治军总指挥,意欲凭借监国威势吞食下总,剪除武藏境内保豪劲敌。
宇党自立的消息传来,适逢腐朽公卿万里小路安房体力透支,憩息荫下。左右一边扇风送茶,耐心服侍其神游清凉仙境,一边不耐心听他评论着:取如何废柴的名字,养如何短命的政权。宇都宫走上这条邪道,怕是不能久长了……
稍有恢复,安房便接着策马赶路,不想没跑多远便撞上了伏兵的弹雨,盔上筱垂被击飞,肩胛也给崩去一片。侍从连忙献忠:“房样伤筋动骨,不宜操劳,还是改日再战为好!”安房哼道:“小样,为这皮肉伤,要我遭史家嘲笑么?”侍从据理力争:“不可不防铅中毒……”安房闻言一愣,旋即震惊,丢盔卸甲,找地方养伤去了。
百裏外,哲兵衛的抄家別動隊正騎行在武藏的鄉間小道上。不用湊得很近,你就能聽見他們的歌聲。
不錯,按說哲沒理由覺得輕鬆。因為此時,宇都宮壬綱的自治軍正列陣於利根川畔,苦苦抵住泉家勁旅的鋒芒,只巴望著他像澳大利亞回飛棒一樣先擊潰騎西、羽生二城的守勢,再飛回來正中泉氏的後腦勺——任務很重,時間很緊,結果很難預料。
但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武藏——oh,my god——的確是一片讓人忘憂的樂土:這裏的老鄉親切,鞍前馬後端茶送水,忙不迭地替你指路;這裏的姑娘開胃,穿著便民、舉止奔放,還動不動拉你到莊稼沒膝的田地裏肉搏;這裏的土豪缺心眼,見了“折壽小子”哲兵衛不曉得背上寶貝逃命,還敞開門戶歡迎光臨,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這裏的孩子笑得歡暢,花開得爛漫,鳥飛得輕快。這裏有美,也有救贖。
於是折壽小子(以下簡稱摺子)的手下一個個當了逃兵——如果能覓見人間天堂,還玩什麼鳥蛋革命?趁摺子喝茶的時候,趁摺子跟老鄉攀談的時候,趁摺子點贓款點得腰疼手酸起身哈欠的時候,趁摺子懶在土豪風雅的宅子裏教紅唇如火的姐姐讀豔詩的時候,他們一個個走了,再不回頭。
現在,摺子已不再去清點人數。他會踹一腳自己的影武士——那個喜歡躺在他腳邊打呼嚕,一旦把頭埋在酥胸裏就再難自拔,而且跟他長得酷似的大叔——問他,又一,還剩幾個兄弟?
“五十,哲爺,五十。”又一的嗓音隨著他醉酒的程度千變萬化,但內容永無二致,就好像千萬人不斷重複著同一個謬誤,好讓人信以為真:這兒有五十騎忠勇的武士,跟你上刀山,下火海,無往不勝——摺子啜一口酒,美美地想像他的勝利。我們會變成老鷹飛進羽生城裏,變成老虎幹掉守城的官兵,再變成惡狼消費掉城主甘美的妻室。想到這裏,他又啜了口酒,臉頰紅得像窗外的晚霞。
接著他開始做夢,夢見他們在土豪風雅的宅子裏被泉家的忍者下了迷藥,夢見他的手下肉雞似的給擰斷脖子填進萬人坑,夢見自己頭朝下猛地紮進冷水裏,像條沒死透的魚一樣扭了幾下,又給鉗住腳拎起來,再一頭紮進去——這次,他遭了雷擊似的痙攣起來。
紅唇如火的姐姐盯著大桶裏掙扎不休的摺子,盯著他那頭散發像亂流裏的水草似的在水中狂舞。待到動靜小了點,她就下手揪住其中一叢,把摺子的腦袋提出水面。
摺子用掉很長時間調整呼吸,就像剛從娘胎裏出來一樣。然後他開始笑個不停地笑——這就跟嬰兒的表現恰恰相反了。原來,憑藉現在這個體位,受害者能更精確地估出其加害者的罩杯——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這個奇妙的發現多少能驅散點陰鬱的氣氛。
然後他又給按進了水裏。
土气城主宇都宫苍真身在乱云之中,忧患意识日渐强烈,遂于6月9日紧急动员领内兵丁,意图不明。10日傍晚,城主发布消息称城中动乱,半数军队擅自支持伪自治政府,下令不能禁,皆以自愿为名,投靠“贼首淫肛“。事态如何发展,且让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