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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丁主要内容:
定远的大炮晾衣架(抄月老大文)
现代著述中,涉及“主炮晾衣”说的重要著作,首推唐德刚先生的《晚清七十年》,其关于“主炮晾衣”的叙述,可以视为现代此类说法的代表。
书中称:“一八九一年(光绪十七年)七月九日,循日本政府之邀请,李鸿章特派丁汝昌率定远、镇远等六舰驶往东京湾正式报聘。一时军容之盛,国际侧目…… 那时恭迎恭送,敬陪末座的日本海军司令伊东祐亨和东京湾防卫司令东乡平八郎,就显得灰溜溜了。东乡原为刘步蟾的留英同学,但是当东乡应约上中国旗舰‘定远 ’号上参观时,他便觉得中国舰队军容虽盛,却不堪一击——他发现中国水兵在两尊主炮炮管上晾晒衣服。主力舰上的主炮是何等庄严神圣的武器,而中国水兵竟在炮上晾晒裤子,其藐视武装若此;东乡归语同僚,谓中国海军终不堪一击也。”
根据“定远”级铁甲舰的原始设计图进行测算,其305毫米口径主炮距离主甲板的高度接近3米,而平时主炮炮管露出炮罩外的长度不足2米(“定远”级军舰装备的305毫米口径主炮属于旧式架退炮,平时为了方便保养,炮管大部分缩回炮罩内,装弹时再将火炮向外推出。本项数据,根据“定远”级军舰历史照片测得)。可以看出,攀爬到一个离地3米、长度仅不到2米,而直径接近半米多(305毫米为主炮的炮膛内径,炮管外径则接近半米)的短粗柱子上晒衣服是何等艰难,甚至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发生从高处摔落,而危及生命的可怕事情。纵观“定远”级军舰,无论是栏杆、天棚支柱均为可以用来晾晒衣服的便宜设备,任由北洋舰队官兵军纪真的涣散、智慧真的愚笨,似乎也尚不可能为了晒几件衣服,而付出生命的代价。
论者或谓“定远”级军舰晒衣服的可能是其他主炮,然而“定远”级军舰剩余的大型火炮仅有分装在军舰首尾的2门150毫米口径副炮,炮位距离舰首舰尾的外缘极近,很难走到这2门火炮的炮管之旁。同时这两门火炮和主炮一样,平时炮管也是大部分收回在炮罩内,由于火炮较小,露出炮罩部分炮管的长度就更短,能晾晒的衣服几乎是区区可数。
19世纪的舰船上,由于还没有专门用来烘干衣物的设施,洗净的衣物只能依靠自然晾干。当时军舰内部空间狭窄,且蒸汽化舰船上还装备了大量机器设备,为防止水汽在舱内散发影响人的身体健康,同时也是出于担心水汽散发,会导致机器锈蚀起见,晾晒衣服均在舰船的甲板上露天进行。
通常的做法是晾晒在舰船的栏杆、天幕柱上,也有直接将很多衣服串联在旗绳上,升起到桅杆高处的。采用这些方法,晾晒衣服时,舰船甲板上自然就是四处衣物飘飘,蔚为壮观了,但是必须要注意的是,这种特殊的景象在当时各国海军中是通例。近代中国向英、德购买的“致远”、“靖远”、“经远”、“来远”等军舰回国时,随行的外交官即记述了洋员琅威理在航行途中曾多次命令各舰集中晾晒衣服,诸如“十六日……早,督船旗令各船晾晒吊床”、二十六日,早督船令各船晾晒衣服”等。之所以发出这样的命令,就是尽量考虑了保持舰上整洁,避免各自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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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一个炮管有灰的故事:
“……‘定远’舰曾随北洋舰队两次访问日本。当它停泊在日本港口时,引起了许多日本民众的围观。巨大的船体,厚重的装甲,威力强大的火炮,使日本从皇室到平民举国上下敬畏有加,惊呼日本没有一支舰队能够打败北洋舰队。但有一个名叫东乡平八郎的海军大佐却不动声色。他两次上舰参观之后,对旁人说:‘此舰的战斗力有限,若一旦开战,必不堪一击。’为什么?因为他看到了‘定远’舰上的主炮没有洗刷干净,而且在炮筒上还晾晒着北洋水兵的衣裤!”这个故事里,东乡平八郎竟然是两度登上“定远”舰,而且不仅看到主炮上晒着衣服,还看见了主炮没有洗刷干净。就海军技术而言,洗刷火炮主要指的是擦洗火炮的炮膛,“定远” 的主炮离开主甲板有3米之高,不知道东乡平八郎该如何来观察炮膛里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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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个说法是:东乡是在定远,镇远1886年访问长崎的时候第一次参观两舰的时候说的这番话,当时的东乡任长崎镇守府参谋,但这也是胡编乱造,因为1886年日本政府颁布海军条例,将全国海岸及海域划分为5个海军区,各海军区设有镇守府。其中第一海军区的镇守府在横须贺,第二海军区的镇守府在吴,第三海军区镇守府在佐世保、第四海军区镇守府在舞鹤、第五海军区镇守府在室兰。没有“长崎镇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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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炮晾衣服的国内原始版本
主炮晾衣”说国内最初版本内容可信度之辨析
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义勇军进行曲》的词作者田汉,是中国现代著名的剧作家、诗人,鲜为人知的是,田汉还是中国海军史的研究者。目前所能认定的“主炮晾衣”之说的来源,实际就是出自田汉在抗日战争期间发表的一篇海军史论文。
1940年,民国海军内成立了“海军整建促进会”的组织,随之创办了《整建月刊》杂志,该刊的创刊号上登载了田汉撰写的“关于中国海军的几个问题”,文中首度提出了“主炮晾衣”说。
《整建月刊》版“主炮晾衣”说的内容是,“……当北洋舰队回航关西时济远舰略有损坏,于横次贺(横须贺)军港入坞。当时任横次贺镇守府参谋长的东乡平八郎曾微服视察我济远一周,归来与其海部建议‘中国海军可以击灭。’……人家问他怎样成立那样的观察呢?他说:当他视察济远时,对于该舰威力虽亦颇低首,可是细看舰上各处殊不清洁,甚至主炮上晒着水兵的短裤。主炮者军舰之灵魂。对于军舰灵魂如此亵渎,况在访问邻国之时,可以窥见全军之纪律与士气……”
一读之下便能发现,最初版本的“主炮晾衣”说所指的军舰并非是北洋海军的一等铁甲舰“定远”,而是穹甲巡洋舰“济远”。东乡平八郎的身份也不是什么“东京湾防卫司令”,而是“横须贺镇守府参谋长”。原来,“定远”舰主炮晒衣服之说,竟然是对“主炮晾衣”说的原始版本错传所致!联系到舰船技术和史料考订两方面所存在的问题,可以完全认定,《晚清七十年》版“主炮晾衣”说属于以讹传讹的伪说,所谓“定远”舰主炮晒衣服的情景,纯粹是论者自己编织出的幻像。
田汉在《整建月刊》上发表的“主炮晾衣”说指出,发生主炮晾晒衣物事件的军舰是北洋海军的“济远”号。这艘军舰也是德国造船工业的产物,舰型属于穹甲巡洋舰,舰体结构与“定远”舰有着较大不同。“济远”舰的干舷较高,各种火炮武备大都是直接安装在主甲板之上,其中安装于军舰舰首炮台内的2门210毫米口径的克虏伯大炮便是“济远”舰的主炮。因为是安装在主甲板上,依据一些历史照片测量,“济远”的主炮距离主甲板的高度约为1.5米左右,成人显然很容易摸到火炮炮管的上方。由此,虽然“济远”主炮也存在平时炮管露出炮罩外面的部分长度有限的情况,但却因为距离主甲板较低,具备了在炮管上晒衣服的便利可能, “主炮上晒着水兵的短裤”之事也就比发生在离地3米的“定远”主炮上更具可信度了。
舰船技术角度上具备了可能性,不过从史料考证角度看,田汉的说法同样存在问题。首先仍然是东乡平八郎的身份,田汉称“济远”舰因伤进入横须贺港修理,顺其自然,东乡平八郎就被说成是“横须贺镇守府参谋长”,由此在横须贺的“济远”被横须贺的镇守府参谋长东乡平八郎看到仿佛就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这个看似合理的逻辑,实在是田汉一厢情愿的说法,因为前文已述,东乡平八郎当时实际是吴镇守府的参谋长,并没有担任过横须贺镇守府的参谋长,位处濑户内海的吴港和东京湾畔的横须贺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混为一谈的。(1886年日本政府颁布海军条例,将全国海岸及海域划分为5个海军区,各海军区设有镇守府。其中第一海军区的镇守府在横须贺,第二海军区的镇守府在吴,第三海军区镇守府在佐世保、第四海军区镇守府在舞鹤、第五海军区镇守府在室兰)既然东乡平八郎当时并不在横须贺,又如何能看到千里在横须贺修理的“济远”舰呢?
其次是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即“济远”舰是否参加了1891年北洋舰队的访日活动。
1891年,俄国王储尼古拉访问日本期间遇刺,为预防俄国报复,日本政府破天荒地主动邀请中国北洋舰队访问日本,言下之意就是对外造出中日两国同文同种,友好盟邦的印象,以使沙俄稍有忌惮。回应日方的邀请,中国于1891年6月间派出北洋舰队6艘军舰访日。北洋大臣李鸿章于光绪十七年五月二十一日(1891年6月27日)电寄海军衙门的对此事作了报告,“日本屡请我兵船往巡修好,现派海军提督丁汝昌统‘定远’、‘镇远’、‘致远’、‘靖远’、‘经远’、‘来远’铁、快船,于五月二十日开赴日本之马关,由内海至东京……”引人注意的是,这份官方档案中的访日舰只清单里并没有“济远”舰!
光绪十七年五月十九日(1891年6月25日),北洋海军提督丁汝昌在行前给旅顺船坞也有一份相关的电报,“明日带同定、镇、致、靖、经、来六船前往东洋一带操巡,所有留防之‘平远’、‘济远’,当令先后乘间前去进坞……”同样在访日清单中也无“济远”舰,而是提到该舰的任务是“留防”,并要求抽时间前往旅顺船坞刮洗油漆船底。
光绪十七年七月初七日(1891年8月11日),访日归来的北洋舰队提督丁汝昌致电旅顺船坞,“……弟初四由东回防,足之所至,一切尚称平善。离威四十余日,留防之船尚无一者入坞。前言东归之船可以接踵修饰,竟成虚望矣……”提到自己率队访日前,命令前往旅顺油修的两艘船一直没有前去入坞,侧面证明了留守的“济远”、“平远”等船始终留在威海,不存在中途前往日本的情况。
“济远”舰舰长方伯谦的自订年谱中,对于这一阶段他的活动也有所记录,“(光绪十七年)五月廿一日起,内子病,症似子痌。六月初十日,内子小产,后病愈。七月十三日,船到旅顺进坞。七月廿日,船回威。”即,丁汝昌率领6舰访日后不久,方伯谦的内子小产,直到丁汝昌回防威海后,“济远”舰才前往旅顺进坞油修,舰船活动的情况与丁汝昌电报中体现的信息一致。
通过查找同时期的日本档案,发现1891年北洋舰队访日期间,日本的媒体报道发生了一件小小的报道失误,或许就是造成“济远”晒衣服故事的某种导因。
1891年7月4日,《东京日日新闻》的报道称:“今回、丁提督は6隻の清国艦隊を率いて神戸に来航した。数日のうちには横浜を訪れるものとされる。この艦隊は、‘鎮遠’,甲鉄艦,排水量7400トン,6000馬力,砲6門;‘定遠’,同上,‘来遠’,巡洋甲鉄,2900トン,5000馬力,砲5門;‘致遠’,巡洋艦,2300トン,7500馬力,砲5門;“靖遠”,同上;‘済遠’,巡洋艦,2350トン,2800馬力,砲6門。からなる。これらはすべて清国の軍艦であり、北洋の防備に当たるものとされ、まさに珍客と言わなければならない。(表の数字はおおむね正確です)”
粗译为“这次,丁提督带领拥有6艘的清舰队前来神户。数日后也将访问横滨。该舰队由:‘镇远’铁甲舰,排水量7400 吨,6000 马力,炮6门;‘定远’,同上;‘来远’装甲巡洋舰,2900吨,5000马力,炮5门;‘致遠’巡洋舰,2300吨,7500马力,炮5门;‘靖遠’,同上;‘济远’巡洋舰,2350 吨,2800马力,炮6门组成,这些都是担任着北洋防务的清舰,真不得不可谓稀客。(表中的数字基本正确)”新闻中称“济远”参加了访日舰队。
距这则报道不久,7月13日,日本《每日新闻》也对北洋舰队来访做出了报道,所列的访问舰队名单发生了变化:“……ここに取り上げる清国の軍艦6隻は、いずれも現在横浜に停泊中で、清国艦隊中もっとも屈強なものである。併記した日本の軍艦6隻は常備艦隊に所属するもので、これまたもっとも強力な軍艦である。清国の軍艦6隻が、同数の日本軍艦に比べて優越しているのは一目瞭然であり、日本人はこれを見て如何に考えるべきであろうか。次号で小生の意見を述べようと思う。清国軍艦:‘定遠’,装甲艦,排水量7430トン,速力14ノット,長さ308フィート,1887年建造(1881年進水);‘鎮遠’,装甲艦,7430トン,14ノット,308フィート、1882年建造(1882年進水);‘経遠’,装甲艦,2850トン,16ノット,270フィート, 1887年建造(1887年進水);‘来遠’,装甲艦,2850トン,16ノット,270フィート,1887年建造(1887年進水);‘致遠’,巡洋艦,2300トン,18ノット,250フィート,1886年建造(1886年進水);‘靖遠’,巡洋艦,2300トン,18ノット,250フィート, 1886年建造(1886年進水)……”。
粗译为:“……这里列举的清舰6艘,都停泊在横滨,是清国舰队中最强有力的,同时停泊在港中的日本6舰属于常备舰队,也是日本舰队最强的军舰。6艘清舰要优于同等数量的日舰可谓一目了然,日本人见此将有何感想,小生将在下一期就此发表拙见。清国军舰:‘定远’,装甲舰,排水量,7430吨,速度14节,长度308英尺,1887年建造 (1881 年下水);‘镇远’,装甲舰,7430吨,14节,308英尺,1882年建造(1882 年下水);‘经远’,装甲舰,2850吨,16节,270英尺,1887年建造(1887年下水);‘来远’装甲舰,2850吨,16节,270 英尺,1887年建造(1887年下水);‘致远’巡洋舰,2300吨18节,250英尺,1886年建造(1886 年下水);‘靖远’,巡洋舰,2300吨,18 节,250英尺,1886年建造(1886 年下水)……”访日北洋舰队的名单中又没了“济远”舰,无形中宣布《东京日日新闻》的报道有误。
一连串的中国原始档案共同证明 “济远”舰没有参加1891年的访日活动,这样来看,所谓的“当北洋舰队回航关西时‘济远’舰略有损坏,于横次贺(横须贺)军港入坞”纯属是子虚乌有的梦话。如此,田汉说的这位东乡平八郎又是怎样才能在日本的港口看到一艘当时根本不在日本的中国军舰呢?而且居然这位东乡平八郎还能看到这艘军舰“舰上各处殊不清洁,甚至主炮上晒着水兵的短裤。”
东乡平八郎当时是吴镇守府的参谋长,而非横须贺镇守府参谋长,北洋海军的“济远”舰当时也根本不在横须贺,而是在威海担负留守任务,那么只能证明有关东乡平八郎在横须贺看到“济远”舰主炮上晾晒衣裤的故事也是彻头彻尾的谎话。
“主炮晾衣”说的真正源头
作为国内“主炮晾衣”开山之祖的田汉《整建月刊》版已被证明是子虚乌有的杜撰故事,然而田汉在其文中同样未提该说的出处,如需彻底否定“主炮晾衣”说,还需找到其最初的源头,加以辨析。
田汉连续发表在《整建月刊》上的“关于中国海军的几个问题”一文,引用材料方面有个很大的特色,即如该文的编者所说“他(田汉)又从‘知我莫如敌 ’这一个观点出发,便尽量收集敌方的记载以资对照。”鉴于田汉文中大量引用的材料,主要是日本作家小笠原长生编纂的各种关于日本海军军官东乡平八郎的书籍,笔者遂对小笠原长生的著作加以关注,在香港岭南大学马幼垣先生的帮助下,最终在小笠原长生著作《圣将东乡全传》中发现了关于“主炮晾衣”的文字,田汉说的出处当来源于此。
根据日本weblio辞典网站介绍,小笠原长生(1867-1958),日本佐贺县人,后参加海军,官至海军中将。甲午战争时在“高千穗”舰服役,日俄战争时期任军令部参谋,战后无限崇拜时任联合舰队司令官的东乡平八郎,利用自己的文笔不断撰写各种赞颂、溢美东乡平八郎的文章和书籍,“日露戦争后は东乡平八郎に倾倒し、持ち前の文才で东郷を賛美する文章を次々と书いた”。由此,其著作的史学价值究竟如何可以想像。
小笠原长生退役后几乎以为东乡写赞美诗为业,不断编造各种“东乡说:……”,“东乡对我说:……”,“东乡对他们说:……”之类的故事。1939 年出版的《圣将东乡全传》,在其著述中居于重要地位,目前笔者能够见到的1950年再版第74页中,小笠原长生介绍完北洋舰队1891年访日的大致情况后,以附记的形式,记载已经是元帅的东乡平八郎曾对小笠原长生说:“‘平远’因为故障而入港修理,我在岸边看到一门炮上晒着衣物,很不整洁……。”(笔者粗译)
由上节讨论“济远”是否曾参加1891年访日的部分已经得知,当日与“济远”舰一起留守威海的还有另外一艘军舰,即刚刚由船政拨来北洋不久的“平远”舰, “平远”舰根本就未曾参加1891年的访日活动。而且,“平远”舰于1891年6月才刚刚到达北洋,此前福建船政实际只完成了舰体的建造,尚没有配妥武备。1891年6月25日,即北洋海军访日舰队出发的前一日,北洋海军提督丁汝昌尚在与旅顺船坞安排为“平远”舰安装火炮的工程,“明日带同定、镇、致、靖、经、来六船前往东洋一带操巡,所有留防之‘平远’、‘济远’,当令先后乘间前去进坞。兹先饬‘平远’赴旅,除油底外,其此次由津新领各炮,并祈惠饬连座一律安配妥贴……。”
并没有参加访日活动,甚至连火炮都还没有安装完成的“平远”舰,竟然能够在日本被东乡平八郎看见火炮上晾晒了衣物,这种说法的荒唐程度,已经无以名状。或许是对编造的这则“东乡对我说……”故事并不放心,《圣将东乡全传》译出英文版时,删除了“平远”火炮晒衣的故事。
由小笠原长生首创的“平远”晾衣故事,经田汉讹传,变成了“济远”晾衣故事,再由唐德刚三传,演绎出了“定远”晾衣。其蒙蔽、误导学界逾半个世纪,教训不可谓不惨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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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远舰桥震塌说
原贴:
十二时五十分,双方相距五千三百三十米,北洋舰队旗舰""定远""号上三百零五毫米口径的前主炮一声怒吼,其余各舰也相继开炮射击,世界近代史上规模罕见的中日黄海大海战就此打响了。战斗刚一开始,""定远""号发炮就震塌了年久失修的飞桥。正在飞桥上指挥战斗的丁汝昌坠落到甲板上,北洋舰队右翼总兵兼 ""定远""号管带(舰长)刘步蟾代替指挥……
前面已经说过了,丁汝昌所在的""定远号""在战斗刚开始进行了一回舰炮齐射,把自己的舰桥给震塌了,丁汝昌摔断了好几根肋骨。这更是留下了千古笑柄。古今中外哪儿有一开炮把自己的舰队司令给震成重伤的?说年久失修更站不住脚, ""定远""、""镇远""一八八五年才交付,舰龄不足十年,何谈年久失修?学工科的朋友都清楚,不管什么机器保养不保养寿命差很大,根本原因是平常不保养、不检查、不训练(或许就平常没有开过炮)造成的恶果。
----------破解---------
“飞桥震塌说”不值得一驳。在“定远”级军舰的飞桥下方,有一个大型的装甲司令塔,起着托举和结构加强作用。丁汝昌当日受的主要是烧伤(“十八日与倭接仗,昌上望台督战,为日船排炮将‘定远’望台打坏,昌左脚夹于铁木中,身不能动,随被炮火将衣焚烧,虽为水手将衣撕去,而右边头面以及劲项皆被烧伤……” ——1894年9月20日,丁汝昌电寄总理衙门报告),飞桥是被日方炮火打坏,而不是被己方火炮发射而震塌。而根据洋员戴乐尔的回忆,丁汝昌受伤之前, 305毫米主炮已经发射了10炮。从战后的照片和旅顺船坞的维修记录来看,“定远”飞桥震塌一说也完全不能成立。在海战后负责调查“定远”伤势的美国人沈威廉(William Sowden Sims)的记录表明,“定远”的伤情在于“前桅上部折断、舰首军医院被洞穿”而已!并无只言片语的“飞桥坍塌”的记录!即使如作者所说,是因为不好好保养而塌掉的,那北洋舰队的镇远等舰呢?难道单单漏了定远,要谋杀丁军门?至于“根本原因是平常不保养、不检查、不训练(或许就平常没有开过炮)造成的恶果”更是信口开河,黄海海战之前几个月,定远刚刚参加了一回大演习。不管是做样子也好,真操练也好,305可是真正开过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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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洋水师的炮弹里面被军火奸商掺沙子,导致威力丧失
炮弹里面掺沙子的问题(仅指弹头),不光外国军火商没错,任何人都没错。当时确确实实有掺沙子的炮弹,而且还很规范,掺多少都有规定。这当然不是为了造假骗中国人的银子(也谈不上骗中国的钱,这种炮弹都是咱们自己造的,要骗也是自己骗自己),这种炮弹的名字叫作实心弹,北洋海军日常用来打靶的。现在有些文字中称这种炮弹为穿甲弹,但和现代意义的穿甲弹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只是名称相同而已。不要说中国军队,就是当时日本军队一样也是用的这种掺砂子的炮弹。
但这并不表明北洋舰队弹药供应上不存在问题。黄海海战时,最有效的炮弹是开花弹,即爆破弹,北洋舰队缺少的就是这种炮弹。原因在哪里?有两个,一个是没钱,进口是最方便的途径,不过没有钱就什么都没法说了。第二个,没有技术。当时中国国内开了大大小小那么多机器局,但技术不过关,造出的大开花弹质量不好,只能造些实心弹而已。北洋舰队中装备数量最多的是天津机器局生产的炮弹。最初津局主要生产实心弹,后来因为外购炮弹无望,便赶鸭子上架,让他们生产开花弹(小开花弹,即短弹),因为技术不过关,造出来的炮弹质量问题太多,而且产量不高,废品率不少,天津机器局的负责人张士珩为此曾头疼不已。一些有关甲午的著作中,提到的那种要用锉刀锉的炮弹就是他们的产品。对于这些炮弹,北洋水师本是不会接收的,但问题炮弹短缺实在太严重了,只能下令分批退回津局检验、锉小外径,返工后再运来。所以黄海海战时出现了一种怪现象,即北洋军舰上炮弹带不够,而基地里面却还堆了不少,堆在基地里的,就是尚未来得及送回工厂返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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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五藤高庆 于 2009-2-2 06:11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