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见面更甚闻名,这是我这时的想法.
早已经忘了第一次听说关于安房的山姥的故事是在什么时候了,其实这京都本来也是个传闻之地.各地各处的流言蜚语,在京都不停的口传, 从而拼成了一个绚丽的大杂烩.为京都百姓减少一点生活的苦闷. 安房的山姥也是一样的.不知从什么地方来, 一样的玄乎奇玄.渐渐变成京都最受欢迎的故事.
“听说了安房山姥的故事吗?”
“知道知道,就是安房真田家的三公主嘛,听说是个疯疯癫癫的婆娘,长得可凶恶啦”
“据说她啊,仗着父亲的权势.专好诱骗男人.把他们迷倒之后就杀掉,以此为乐呢”
“啊呦呦,这都是什么人那.”
“那里有的事情啊,那么凶恶的女妖,怎么可能有男人会被诱骗,你们不知道就不要瞎说.她是恶鬼俯了身呢.手下役使一帮女鬼啊什么的.到路上到处游行,碰到男人,就捉住杀掉,扒皮!还哈哈笑呢.”
“那安房的男人不是要死光了吗?”
“唉,天知道啊,传闻说真田安房守已经请了不少阴阳师和和尚.统统不见用,反而被那妖女扒了皮.那妖女神通广大,穿墙越房,无所不能啊. 唉,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本来这样的传言应该跟别的故事一样.犹如正午的水珠一般蒸发,消失掉了.但是这个故事不知怎么的,可能是有其独特的魅力吧.居然还越来越广, 好像是一壶油挨了一个火星一般. 其离奇程度也水涨船高. 被安房的山姥抓住的男人, 从剥皮到活煮,繁衍出来五十多个说法.不一而足.离奇的足够编一本读本,以供各地的官差做拷打犯人的启蒙.而安房,似乎也变成了修罗地狱似的地方了.传言是如此之广,如此之厉害.以至于我在住的地方都会接触到这位山姥.某天我回到住的地方时.我看到隔壁的那个蒙古大夫弥七正在跟一个女孩子说些什么.还递给她一包东西.那个女孩子眼里满是感激.当他们交易完毕.女孩子匆匆走掉了.弥七则吹了个口哨,晃晃手上那2贯大钱.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 喂,蒙古大夫,你又研究出什么虎狼之药了”
“ 哼哼,你个臭打铁的,不过是会弄弄几个人偶,一天能争几个钱.还是学学我,弄出来一包好药,就能来两贯大钱啊.”
“哼哼,老子当年,比你阔多啦,你是什么东西”
“哦,阔多啦,怎么现在是这个样子呢?”
“要你管啊” 我撇了撇嘴.看看四下无人 我又说道
“唉,我是认真的.你别瞎搞你那个药啦.上次你差点把阿玉的爹给弄死的事情,你忘了?”
“放心吧,这次绝对没有问题.”他瞧瞧两边,没有人,就附到我耳边说道 “我这次搞出来一种新药,拿了好几种药草混起来,搓成丸药. 保证牲口吃了,七窍流血. 人一服下, 入口即毙.”
“你,你居然真的搞毒药?”
“嘿,我管他呢,反正有钱挣就行啊,那女子的丈夫是个负心汉,所以她花了两贯钱从我这里买了一丸 “安房山姥”. 拿回去给他丈夫吃的.
“叫什么?”
“安房山姥啊,这样才有利于打出名气来嘛.看着吧,早晚我的 “安房山姥”就是天下第一奇毒,那些大名们武士们,都会朝我来买这药,那时候我就发家啦.嘿嘿嘿.”
应该是在那之前你就会被某人干掉才对吧,我心里这么想,为了自身安全.我看还是早点离此人远一点的好.
正在乱想之际,就听有人开始四处喊叫 “快来看啊,有新的倾奇舞剧啊.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啊!不收钱的倾奇舞剧!想看的跟我来啊!”
这等好事自然是少不了在下的参与,要知道一场倾奇舞剧可是要好花几十文的.还不一定到处都有.能省好几十文,自然不错啊.于是我便跟着人潮,一直涌到倾奇舞剧的台子前面.
眼见得人声鼎沸了,只见台子后面走出来一个倾奇舞团,各自亮个相之后, 鼓声和笛声就开始响了起来,场面的气氛,也跟着这节奏开始欢快起来.
这时候一个老婆婆,年纪得有七八十了.缠着幞头,衣冠不整,脸皮耷拉着.头发束成几束垂下来,满脸涂着油彩.手拎一把菜刀走上来,活活就是世话中住在山中切人肉的女鬼. 上来摆了个相,咧开大嘴开始唱到: “我即安房的山姥,真田三公主的便是.这天地的食物我都不爱.而专门切那男子的肉为生…”
说句老实话,这戏还真是无趣,整个不过是把酒吞童子换成安房山姥罢了.至于那个源赖光,现在叫千弥.所以这出戏就是一个女版的酒吞童子退治. 看来那些编戏的人真的是江郎才尽了, 只能用这种男变女女变男的把戏了. 不过,那个主角的身材,可相当不错,还有脖子上那个翡翠首饰,也相当好.
我周围的那些人早就已经如痴如醉了.没办法,对于他们来说,只有这样的戏剧才可以给他们那困苦不堪的生活带来一点调剂.如果没有这个东西,他们就会回复那种麻木的,人偶一样的脸.狂热诚然让人难以忍受,但是总比愚昧不堪的麻木脸好. 尤其是像现在这群人, 只见台上那个主角一挥刀,底下就产生一声巨大的 “嗖” 声. 然后就是各种各样的叫好声.主角转向左,观众就向左.主角转向右,观众就向右.我敢说,这个主角绝对是一个好的人偶师.
看了一会儿,实在是觉得没有意思了.我便一步三晃,唱着胡编的小曲往棚子那里走,心里这般计较着,这京都的剧团都是有法有头的,要想出来混,就要有个靠山.今天这一出戏,居然还能戴翡翠的首饰.用的道具也都属上乘. 这么大一笔钱肯定是某个人付给他们的.最近去过安房,跟剧团有关系,还能出来一大笔钱.怎么想,也只有那个叫一条兼实的公卿吧. 估计是他在安房被那个真田家的三公主给 “湿” 了一顿. 所以想出这么一个方法来报复.不过为了报复就搞这么大手笔.看来这梁子结的不浅啊.这么凶狠的女人,嗯,看来不适合我.
就在这时,肚子嘟噜一声响,糟糕了,茅厕在那里?
嗯,那棵大树那里,看来不会有人来.先解个手.
于是我提着裤头,一路小跑到哪里,到树影下一蹲,噼里啪啦,阿弥陀佛.
就在爽完了之后,我突然发现个问题,这树周围既没有草也没土坷垃.我要怎么善后啊,老天你实在不开眼啊.你指给我一大树解决问题,就得给我点什么东西来善后啊.
我抱怨两句之后,开始四处找寻代替的东西,真是好运,有条绳子躺在旁边.这简直是给我预备着的啊.于是我赶紧用绳子善后完了.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且慢,这条绳子似乎拴着什么玩意儿.一直通向什么地方
难道这绳子拴着什么宝贝?我起身,顺着绳子走,走出几步去,便发现这树的另一面,绑着一个什么人形物体.此物体身份不明,口吐白沫,嘴角还有饭粒,眼神迷茫.脑袋歪到一边, 身上散发出一股酒味,喃喃自语 “小玉,小玉,再来嘛.”再往下看,嗯,个子挺高,穿的也不错.看身份像是个武家.只是没有刀.也不知道被绑了多久.现在是人事不醒.
嗯,先看看有没有钱,于是我往武家腰里一摸,捞出一个钱囊,打开一看,空空如也.
咳,真是晦气.
正打算转身走人,心念一动.这好歹也是个有身份的武家,说不定能榨出来什么油水.先把他扶回去.将来说不定能诈个几十贯钱吧.
心念一定.我便挚出刀割断绳子.背起这个醉醺醺的武家,往家里走去.
好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