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翻出了N年前的手稿,非常粗糙……
時間 康和四年(1102年)水無月某日午間
地點 摂津国難波津
人物 相公 參議。年約三十四五歲,微須,微胖,着烏帽子直衣,受業於都督。
燕首 頭中将。年約二十八九歲,無須,勻稱,着烏帽子直衣,帝側近。
年預 別当修理大夫。年約四十六七歲,無須,清瘦,着衣冠,院近臣。
都督 帥中納言。年約六十一二歲,八字鬍、長須,微胖,着冠直衣,重臣。
布景 海岸邊的碼頭,規律的海浪聲有如背景音樂,相公和燕首站在舞臺中間。
相公 (引頸遠眺)怎麽還沒到?
燕首 既然已傳信回來說今日午間到,又何必急這一時半刻呢?
相公 怎個不急?(轉身面對燕首,用力扇蝙蝠扇)海上波濤險阻,事事難料,萬一遭了風浪,沉幾件行李也就罷了,倘若都督……
燕首 (趕忙打斷,以蝙蝠扇掩嘴)「惡事出口則靈」……可怕、可怕……
相公 (合上扇子,輕敲嘴唇幾下,面帶慚色)死罪、死罪……
燕首 (突然想起什麽)都督此次任滿返京,歸船幾艘?
相公 二十有二。
燕首 (驚訝)如此多?
相公 一舟自坐、二船私產,其餘俱為大宰府獻物。
燕首 都督此任不過三年有餘……
相公 (笑着接)蓋因與宋的貿易一帆風順。
燕首 啊……(側過身,小聲)院還真是斂財有道。
相公 (沒有聼清)唔?……
燕首 啊……(忙陪笑)由亜相與黃門這前後兩任都督看來,仙洞還真是知人善用啊!
(年預手持檜扇從右方上)
年預 當然!仙洞乃是稀世明君,與延喜、村上二帝相比,也不遑多讓。
(燕首作揖,年預還禮,相公見年預還禮,方作揖)
燕首 年預參預政事何等的繁忙,怎有閑暇遠來此處?
年預 自然(稍停頓,微笑)是公務。
相公 (不解)難道有院宣?
年預 並無院宣,只是奉仙洞上意(故意把「上意」兩字說得很響)接收大宰府獻物罷了。(停頓,忽然對燕首)倒是燕首,爲何來此?
燕首 (慌張,故作鎮靜)自然是……是來迎候都督了……
相公 (稍不滿)本是獨自來的。無奈路上遇見,硬要同行,於是只得一同前來。
燕首 是、是……(想支吾過去)
年預 (擺出疑惑的樣子)不過,燕首向來同都督無甚交往,爲何此度要來迎候?
燕首 這……(尷尬)全因一向景仰都督,苦無機緣,才執意要來相迎的。
年預 原來(盯着燕首看,冷笑)如此。
相公 (嘲笑)「苦無機緣」?大内裏……
燕首 (無意間回首向左方一望,突然好似找到了救命稻草)來了、來了!
(相公和年預順著燕首的視線看去,欣喜狀。然後三人面向左方,端正站好。稍待,露出船頭一角,都督手持檜扇從左方上。三人作揖)
都督 (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畿內的味道就是不一樣啊,雖然比不上千種殿……(面露笑容,走近相公)別來無恙就好。
相公 三年不見,您倒是顯老了。
都督 確實老矣、老矣。
相公 筑紫的風土不比洛中,您不該去赴任的。
都督 (略微瞥了一下年預)仙洞的託付猶然在耳,莫說是筑紫,就算是杭州、明州,也不該有絲毫遲疑的。
年預 (對都督再次作揖)仙洞有您這樣的忠臣,真是萬幸。(挺直腰板、正色)不然、光指望某些世亻弋鼎食之臣,國政不知要混亂成什麼樣了。(轉向燕首)您說是吧?
(燕首微微顫抖,忍住沒吱聲)
年預 (咯咯笑)先去主持接收了,告辭。北殿再見。
(年預從左方下)
燕首 (望著年預的背影)奸佞諂媚之徒!
都督 (憂慮地看了燕首一眼)故関白薨去太早了。
燕首 (轉身)時常聽兄長提起都督,可惜過去沒有機會像兄長那樣求教於都督。兄長和父親先後往生極樂,家門慘澹,河東又……
都督 (打斷燕首)離開筑紫時,一共有二十二艘船;回到畿內,却只剩下二十一艘。
燕首 (茫然狀)嗯?
都督 兩船私產,一船裝著正當得來的,一船裝著不那麼正當的。結果、正當得來的那船在途中沉了,不那麼正當的卻平安無事。得知船沉了以後,我無奈地感歎:世風日下,看來人不能太正直了。(停頓,看看燕首跟相公)這不正是一個警示嗎?
燕首 (不解狀)警示?
都督 任誰都要服從時亻弋的潮流,不管願意與否。(語重心長)眼前的路才重要。
相公 時候不早了。
都督 嗯、嗯,坐一輛車吧,好好敘敘……
(燕首呆立一旁,沉浸在思考中,相公猶豫要不要叫他)
都督 (拽了拽相公的袖角,搖搖頭,壓低聲音)隨他去吧,要是想不明白,攝家的榮華也就到頭了。
(都督、相公從右方下)
燕首 (突然若有所悟)幾百年來,先祖懂得的,子孫卻裝作忘記了。(苦笑)自欺欺人——真是可怕、真是可怕。
(幕落)
[ 本帖最后由 万里小路安房 于 2010-8-21 21:58 编辑 ]